2024年7月13日,美国前总统、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在竞选集会现场遭遇枪击。此次事件对美国大选的选情造成较大冲击,事件发生后特朗普的支持率一路飙升。至北京时间2024年7月22日凌晨,民主党派候选人拜登基于内外压力已宣布退出本次竞选。根据此前美国媒体报道,特朗普在其竞选演讲中称,如果他赢得2024年美国大选,将对中国企业在墨西哥生产的汽车征收100%的关税,让中方“无法在美国销售这些汽车”。同时,特朗普也曾威胁要对在美国以外生产的汽车加征关税。
事实上,不仅是特朗普代表的共和党,美国两党面临大选,均争相炒作“中国威胁”和保护主义,并将矛头对准了中国与墨西哥的经贸往来,其中“出海”墨西哥的中国车企已经成为了美国政客的“眼中钉”。美国大选结果是否会对中国企业出海战略(尤其是中国出海墨西哥的汽车制造业)构成实质性影响,已赴或拟赴墨西哥建厂的中国企业应如何应对,显然将是近期相关出海企业关注的重点。
一、墨西哥崛起由来及美国地缘政治影响
墨西哥近年兴起的国际投资热潮背后,自然有着复杂的内外部原因,但核心的一点从未变过,那就是美国的影响。自1994年美国主导发起《北美自由贸易协定》起,墨西哥尝到了区域化的甜头。随着2019年《美墨加协定》的正式签署及疫情时期美国主导的“近岸外包”兴起,全球产业链重组浪潮下,墨西哥廉价的劳动力、原产地产品进入美国加拿大零关税的优惠政策等,使得赴墨西哥建厂成为众多车企及汽车零配件企业保有及开发北美市场的不二选择。
随着近年来以中国制造业为首的产业链向墨西哥转移,至2022年,墨西哥已经取代中国,成为向美国出口的第一大国,在这个过程中,美国对墨西哥政策及经济的影响始终未被撼动过。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墨西哥未来发展如何,本质上并不完全由自己决定,而是要看华盛顿的脸色。一旦美国借《美墨加协定》“日落条款”[1]在修订时施压、修改补贴政策条款,或者共和党上台后实行新的保护主义政策,那么墨西哥目前的投资优势必会大打折扣。
在墨西哥出海热的过程中,我们可以看到,中国车企扎堆出海墨西哥,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中美贸易摩擦加剧背景下,借此绕开美国针对中国原产地产品的贸易壁垒,但当美国逐渐意识到《美墨加协定》很可能给“中国和其他可能寻求免税进入我们市场的国家提供后门”后,近期已频繁向墨西哥政府施压,要求其针对性打压在墨的中资汽车企业。事实上,墨西哥联邦政府在2024年4月已经迫于美国压力表态将取消对中国车企落地提供补贴的政策。因此,美国大选的结果很可能进一步影响到目前墨西哥政策的稳定性。虽然我们对未来中美墨之间利益及政治博弈的结果持相对乐观的态度,判断出现极端政治风险的可能性较低,但中资出海墨西哥企业仍应充分考虑可能的相关影响并采取积极应对措施。
二、机遇与挑战并存 出海墨西哥应当充分准备
虽然中国车企出海墨西哥仍面临以上政策层面的不确定性,但在全球供应链和产业格局发生转变的当下,中国企业通过全球化布局来应对产业风险,是顺应大趋势转变所必需。投资墨西哥立足北美这一广阔市场,仍是中国车企及其上下游企业当下的务实之选。针对可能存在的来自美国政府的施压,中国赴墨西哥建厂企业可考虑从以下方面做好充分准备,以提高风险应对能力或降低遭遇风险时的损失。
1. 加强对《美墨加协定》原产地规则的了解,重视供应链筹划
在墨西哥设厂的中国整车制造商及零部件企业需要保证在墨西哥生产的产品满足《美墨加协定》原产地规则,才可绕开美国针对中国制造产品的关税制裁,并充分享受协定下的优惠待遇。中国企业应以相应原产地规则为基础筹划墨西哥工厂的关键供应链。例如,汽车零部件产品的主要原材料是铝液,《美墨加协定》原产地规则中产品原材料的本地采购有较高的占比要求,则中国企业应在墨西哥当地寻找合适的铝液供应商,同时应注意核查该供应商铝液的原产地证书,避免在墨西哥本地采购到原产地为中国的铝液,从而影响最终产成品的原产地认定。
此外,应意识到墨西哥当地根据《美墨加协定》签发的墨西哥原产地证书在进入美国时仍会受到美国原产地认定规则的挑战,中资企业在进行相关原产地认定筹划时,除关注《美墨加协定》的原产地规则本身外,还需同时关注美国其他涉及货物原产地的认定规范的特殊规定(如301制裁),避免因筹划不足导致墨西哥原产地证书受到挑战而遭受经济损失。
2. 重视跨境法律架构搭建,降低极端地缘政治冲突影响
随着美国进一步加大经济制裁力度,中国作为美国制裁的主要对象之一,面临着系统化与复杂化的经济制裁体系。如前所述,因历史及地理原因,墨西哥不可避免受到更多的来自美国的地缘政治影响。当前全球政治局势仍处于不稳定的状态,除了需要关注美国不时发布的经济制裁以外,还需要关注极端地缘政治风险。就海外投资搭建合适的跨境法律架构,可以提高应对该等可能发生的极端政治风险的灵活性。例如,充分利用中岸地的优势,可以在架构运行过程中淡化中国背景。且如未来确实发生中美或中墨关系破裂情形,墨西哥或美国针对“含有中国身份”的企业采取极端制裁措施的,可启动中岸地备用系统,一定程度上可降低制裁概率,或者在被迫退出墨西哥市场时,增加退出的灵活性及主动性。此外,合适的跨境法律架构本身也兼具税务筹划的优势,有利于出海企业的境外再投资及长远全球布局。
三、结语
综上,对于出海墨西哥的中国汽车及零部件企业,除考虑资金安全、土地及劳工政策等常规跨境投资风险要点外,应充分重视顶层跨境架构搭建的风险隔离效应及落地企业整体合规管理体系建设的必要性。
注释
[1] 根据“日落条款”,美墨加三国将在2026年7月决定是否将《美墨加协议》(USMCA)再延长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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